本报记者 黎竹 刘旺 北京报道
“相比从前‘鸡毛换糖’的年代，现在我们更需要关注国际形势。”一名义乌商人对《中国经营报》记者说道。
近日，随着卡塔尔世界杯八强名单的出炉，摩洛哥成为横空出世的“黑马”。义乌商家告诉记者，最近有来自北非的加急订单，但数量相比被外界看好的巴西队和英格兰队，只是一些小批量订单。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据义乌体育用品协会估算，义乌制造几乎占到世界杯周边商品市场份额的70%。近日，义乌商家告诉记者，在义乌国际商贸城门店里，堆满了旗帜、喇叭、哨子、球衣、大力神杯摆件等周边产品，摆放位置最突出的球队周边很有可能预示着世界杯的最终赢家。业内专家指出，实际上义乌制造已垄断了好几届世界杯周边，这体现了中国制造的强大竞争力。义乌早期的“鸡毛换糖”（以“敲糖帮”为主的义乌商人走南闯北、走街串巷，以红糖等物品换取鸡毛等废品以获取微利。）模式依赖于高效的供应链体系，一个是响应快，另一个是成本低廉，所以，响应快和性价比高也成为新时代“鸡毛换糖”的核心。
浙江大学国际联合商学院数字经济与金融创新研究中心联席主任、研究员盘和林认为，义乌国际商贸城作为互联网赋能实体经济的典型，其供需信息高效对接，响应能力的提升让具备国际视角的义乌商人更快地找到商机，更便利地找到海外经销商和需求方，从而能够为产品找到买家，减少库存积压，推进采购、生产、销售等经营环节的良好周转。
不断推出各类周边
作为“世界小商品之都”，义乌永远紧跟热点。早在世界杯开始前，关于“世界杯超过一半的周边产品来自义乌”的话题热度陡升，“义乌50天为世界杯赶工10万个足球”的新闻也登上热搜。
不仅是世界杯的周边，包括圣诞节、各个国家的特殊节庆，甚至明星们的周边等，都少不了义乌制造。此前里约奥运会中杨倩小黄鸭发卡、侯志慧夺冠“三件套”和陈梦同款乒乓项链，都来自义乌。这个拥有7.5万个商铺的国际商贸城，带动了全国20多个产业集群、210万家中小微企业，商品远销233个国家和地区。
义乌制造的产品类别也包括日用百货、户外用品、益智类玩具、节庆用品等。义乌商贸城商户张帅向记者透露，杨倩同款小黄鸭发卡在最火热时一天能卖一万多个。
“作为全球圣诞用品的供应基地，很难想象世界上哪个国家能够赶超义乌，”义乌市圣诞用品行业协会秘书长蔡勤亮表示。据悉，中国每年出口价值61亿美元的圣诞产品，其中约80%来自义乌。
在纪录片《圣诞快乐，义乌》中，工厂从农历年过后的初春，就开始为圣诞节做准备。据了解，每年的3～5月，是询价的高峰期，义乌的商家们每天都在反复向订货商报价。
张帅表示，义乌处于浙江中部，其周边有诸暨、新昌、东阳等各类小商品生产地，沪昆铁路从义乌穿行而过，也给它带来了极大的交通优势，可以通达萧山、慈溪等更远的商品生产基地，甚至直接通达省外。
得益于地理优势，“鸡毛换糖”的交换传统再次复制到今天义乌的商业模式中。张帅指出，义乌“鸡毛换糖”并非大规模的“小商品生产再销售”活动，本地的工业规模一直到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还很小，是靠着信息差发展起来的实体经济模式。
张帅举例，“比如在询价阶段，客户是揣着需求找大量厂家报价，最终和报价最低的合作。但如果能够先得到消息，那么也能够主动备货，寻找最有合作需要的客户，从而掌握部分议价权。”
多年以来，义乌作为圣诞商品的源头，供应链上的商人也赚得盆满钵满。比如义乌圣诞工艺品行业的头部企业鑫特安，据其官网介绍，年销售额达1.2亿元。
北京国际商贸中心研究基地首席专家赖阳认为，“薄利多销”是义乌模式的发展特色，这个非常庞大且完善的产业集群的模式是无法简单复制的。他分析道，“义乌能够带动周边区域形成庞大的中小产品产业集群，是因为早期的产品特点就是成本低、利润薄，而这种劳动力相对密集的产业形态，对一些大企业来说可能成本过高。另外多品种、小批量的订单需求需要分工协作完成，依赖于各村各镇不同特色业务的衔接，实现了产业链之间的相互配合，这些交易就在义乌完成，从而逐渐形成了这一系列交易集群。”
赖阳指出，改革开放以来，义乌通过一家一户的家庭发展模式，形成一系列的小微企业、私营企业、民营企业，驱动周边的区域产业分工和产业链的联动。但实际上这些企业不仅在生产上不断地升级优化，部分企业团队也进行了现代化的升级，更有前瞻性地接轨国际标准、扩大规模并形成品牌性企业。
从原材料到生产，不同企业大规模的分工协作，再到汇聚全球采购商。海关数据显示，2022年前三季度，义乌外贸进出口总值超3541.9亿元，同比增长29.9%，其中，出口3222.1亿元，同比增长25.4%；进口319.8亿元，同比增长103.4%。
新时代的义乌模式
义乌现象正是浙江区域经济的缩影，创新亦是其持续发展的动力。
盘古智库高级研究员江瀚认为，物美价廉且方便安全是义乌周边产品的显性特征，根据需要进行升级迭代是义乌这些年保持持续增长最重要的核心动力。作为“世界超市”，除了超强的供货能力，义乌从简单的小商品生产升级创新，逐步承接对轨国际订单需求。
从事外贸出口的人士表示，他们会针对各个国家所在的地区和文化差异性来对产品进行个性化改造。比如针对北欧的环保主义和极简风格，他们的圣诞树就更加原生态，而拉丁美洲的消费者更喜欢丰富浓烈的色彩，其就会搭配多种撞色的灯光饰品。
除了全球最大的小商品集散地，义乌还是国际性的小商品流通、信息、展示中心，无论是商户还是企业，都对消费者需求的细微变化尤为敏感。
“各个小微的生产商和制造商会拿自己家里创作的东西在这里交易，同时也观察哪些产品门类更受欢迎，再去开发新的产品、新的品种，研究共享学习其他人已经创造的新技术等，实际上是一个互相提升的交流平台。”赖阳表示。
“鸡毛换糖”的商业传统赋予义乌人经商潜能。义乌人王威告诉记者：“我每天都会看国际新闻，新一代的义乌人比以往更注重国际化视野，甚至主动接手家族生意的数字化改造，帮忙去对接供应和需求。比如在外的子女也会留意当地的资讯，洞悉市场动向，第一时间通知家里。”
根据中新社报道，12月3日，浙江省启动“千团万企拓市场抢订单行动”。12月4日，由省商务厅带队的外贸企业队伍出发，开启为期6天的德国、法国之行。此外，据悉浙江多地正紧锣密鼓筹备，踊跃加入其中。12月4日，嘉兴组团飞赴日本；12月6日，宁波组团飞赴阿联酋……
而据记者了解，今年8月，就有来自印度和巴基斯坦的外商携订单来到义乌国际商贸城，开启了线下采购之旅。
中国大数据应用联盟人工智能专家委员会主任刘鹏指出，“外事不决问义乌”的说法虽然是调侃，但是基本逻辑是通过商品销售情况预测事件走向。义乌的商品销量变化在一定情况下能够反映市场的波动，甚至彰显引起波动的事件本身。
艾媒咨询首席分析师张毅认为，义乌“世界超市”的发展模式对B2B跨境电商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参考案例，同时，平台、物流的辅助让整个供应链配套更加完善，打通了从设计到生产再到销售的环节，出口成长空间将进一步增大。
在早先外国采购商无法线下看货订货时，其订购的渠道包括微信、邮箱等，主要面向B端，但目前很多订单的成交转移到了线上平台，比如1688、义乌购。
此外，赖阳提醒道，面对知识产权的困境，义乌在鼓励企业发展时需要指导企业了解知识产权保护的法律法规、为其提供法律咨询的服务，熟悉国际的交易规则。
记者了解到，在“Chinagoods”体系内还开发了贸易履约服务产品——小商品城采购宝，针对外贸公司的业务特征、作业流程和习惯，结合市场采购贸易服务流程，把订货单、装箱单、报关单及结汇单，“四单”串联了整个贸易闭环，确保贸易的真实性、可靠性，从而规避了此前银行账户被“误伤”冻结的情况。
业内相关律师向品牌商家建议，应尽早在业务涉及的司法管辖区进行商标注册并对该商标积极进行监控，了解是否有其他人申请注册了与自身核心品牌相关并含有混淆性的近似商标。
“义乌从来不缺产品，但缺品牌。”一直困扰着义乌进行转型升级。义乌市场发展委相关人士向记者表示，近年来，义乌抢抓互联网发展新机遇，十分重视跨境电商出口知名品牌建设工作，希望推动义乌跨境电商出口结构由产品出海向产品与品牌同步出海转换。未来将继续以“闯”的干劲、“跑”的状态，积极助力电子商务产业高质量发展，在“十四五”期间，初步建成全球电商创新创业中心、全球电商直播经济中心和全球小商品数字供应链中心。
